庞策 就是个梗（13）
话说到这文完结我都妹有改题目，反正是个小白文就这么地吧。。
PS，拉灯番外被LFT屏蔽了，需要的姑娘我们暗搓搓联系吧。。
十三、
公孙策与许之镜在日出前出发，庞统带祝煜将他二人送至代州城北郊便做道别
许之镜的谢字还没说完，庞统却冷不防贴上一步飞快说道，“麻烦许大人随祝煜到一旁稍等片刻，本王有话要交代公孙大人”
话说的是商量，口气却是颐指气使的命令，许之镜不与他争辩，只看了眼公孙策，便见他颇无奈地朝自己笑笑，许之镜了然，二话不说抬腿就随祝煜到官道旁的土坡下
待人走远了，公孙策转向庞统，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，“王爷现下可以说了”
庞统其实根本不在意有旁人在，他这般不符合他脾气的“多此一举”，说到底还是顾忌公孙策磨不开，这一点，公孙策自然也知道
“何时回来？”庞统微眯着眼，问得直接
公孙策一愣，但很快又反问回去，“王爷为何问我，王爷应当问圣上”
却听庞统一声冷哼，声音带足了不屑，“辽兵已退，我跟他还有什么话说”
“也罢，此番事过，你便可以安心做你的闲赋王爷了”公孙策垂下双眸，抿唇微笑，庞统眼睛一花，只觉零星雪花飘洒沾染上他长睫，衬得眸色如深水，自浓黑中泛光
像是卷入静谧漩涡，庞统不知这般默然看了多久，直到察觉脸上点点冰凉，收回视线远望才知是真的飘雪了，轻不可闻地长舒一口气，压着声音说道，“我在问你，怎么又绕回到我身上？”
公孙策抬眼瞧他，摇了摇头道，“总要见过圣上才知，若是我...”
“我一直问的都是你”庞统打断公孙策，皱眉的样子看起来恶狠狠的，公孙策反倒笑了，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
“下官不想回来，这里的冬天又冷又长，甚是难熬”
“你只是不曾见过这里的春天”庞统软了口气，声音里透着眷恋，“看过关外的白雪封山，挨得过这漫长冬日，才知道春天有多美”
说话间，抬手用拇指轻轻捻去公孙策鼻尖未来得及化去的落雪
公孙策稍显局促地往四周看去，却也没有制止庞统这颇为亲昵的动作，本想揶揄他几句何时也如文人般吟风弄月，对上他眉眼时一串话堵在喉咙，什么也说不出
低头便徒剩胸中懊恼
“公孙策，在我面前说谎，还要被拆穿多少次才肯放弃？”
庞统手指一曲，托起公孙策的下巴，呼出的白气缠在一起，模糊得看不清近在咫尺的脸上是何表情，庞统却只探了下头，唇轻蹭公孙策耳垂，气息低沉，似是北风呜咽
“再不说些什么？”
公孙策张了张嘴，却似哑了声音，摸索着去寻庞统的手，最后却只是轻攥他衣角，许久才费力开口，“这里天寒，到底不宜养伤，待这边事情了结了，便去寻个暖和地方罢”
不知是冷还是为何，公孙策嘴唇抖得厉害，到最后连吐字都不清楚，庞统慢慢错回身，安静端详他眉眼，看着看着，竟想着若是心能碾成丝或许也是件幸事，这样便总能追随在角落让他躲也躲不掉
左右都是离不开，能否拼起来又有何重要
刻意中断了思绪，庞统笑着摇头，背手远远向祝煜使了个眼色，祝煜便利落地牵着公孙策的玉骢靠近，许之镜跟在后面
庞统将马缰递到公孙策手中，微挑剑眉，轻声道，“走罢”
公孙策接过马缰翻身上马，向许之镜点头示意
他并未回头，也因此并未看到身后青灰城门之上“代州”二字，更未看到庞统扬鞭掉头疾驰的背影
他抬首远眺，初升之日已跳出地平线，越过重山白雾覆盖，撕裂了天与地的最后一截交结牵扯，正自他前行的方向冉冉升起
魏启壹觉得自己和公孙策颇有缘
当日公孙策在江宁府魏府时，与魏家长子魏启壹见过一面，只不过魏启壹从京城回家省亲前脚刚踏进家门，后脚公孙真已带着公孙策备好车马向魏老爷子正式告辞，那一面，便是连话都没说上几句的匆匆照面
后来关于公孙策一些零七八碎的琐事，魏启壹都是断续从魏继双那里听来的，魏继双自小不喜悟官场之道，从他嘴里评价别人，五句之内总绕不开家世相貌这类肤浅的东西
一晃几年后，魏启壹再听到公孙策的名字，便是圣上钦点他由一介布衣跃升为礼部侍郎赴宋辽边境和谈，那也引得朝野上下不小的波动，彼时魏启壹已在户部供职，可惜这两位未来的国之肱骨却是连衣角都未来得及擦一下，公孙策便于次日动身前往双喜镇了
魏启壹得空好好审视公孙策这人，是在太庙上，那个穿着绛紫官服眉目清秀的书生坐在名震京城的包拯身边，虽然只是偶尔短短数语，缜密沉稳却较之包拯毫不逊色，甚至更胜一筹
所以日后在大名府与许之镜闲聊时，对许之镜谈及公孙策掩不住的眉飞色舞，魏启壹倒是一点也不意外
这世上，有庞统这种胆大包天之人，也有许之镜那般不露锋芒之人，却少有人像公孙策，刻意隐去锋芒却更无惧逆天悖德，既敢在百姓面前公审天子重臣，更敢借辽人之手化解篡权危机
魏启壹从官数年，朝堂之上让他最为深刻之事不是金榜题名时，而是公孙策跪在大庆殿天子脚下，公审自己
“罪臣公孙策当日书信向大辽耶律文才借兵压境，终至宋辽战争又起，纵使中州王力挽狂澜逼辽退兵，然百姓流离失所，宋军将士死伤一万七千五百四十二人，一切祸端皆由公孙策一手挑起，公孙策深知万死难赎其罪，故三月前罪臣请旨陛下准臣与雁门关共生死，战后若仍生还定回京到陛下面前以死谢罪。三月之后罪臣奉旨回京，却要求陛下赦免臣死罪，只因臣想活着”
魏启壹站在远处，只看清公孙策白衣胜雪裹着并不强健的身体，他说话时，字句坚决仿佛根本不惧结果如何，他伏地请旨时，亦是看不出丝毫胆怯，便如磐石一般，生或死，即便最终粉身碎骨，都从容不迫地一力扛下
只不过之于眼下，之于公孙策，魏启壹想
求生或许比请死更难
庞统后来听说的，便是自那日起，公孙策就在京城消失了
数年不见，魏继双在灵异志怪上倒是精进不少，庞统沉默喝完一盏茶，虽未明说，这意思倒也表达得清楚，魏继双瞧出庞统揶揄之色，便拔高了声音急道，“庞兄可是不信？我所说皆是我大哥在朝上亲眼所见，当时太师亦在场”
却叫庞统愣了片刻，末了大笑起来，边笑边问，“你大哥可是之前赴太原调遣粮草的那位户部最年轻的的魏大人？”
“正是”魏继双想也没想脱口而出，又想起什么问道，“庞兄这回预备在江宁停留多久？”
“待到想走之时”庞统敛了笑意，遥望茶馆外树枝上钻出的嫩芽已翻卷出新叶轮廓，莫说一个多月时间江宁府已春至回暖，就是远在千里的关外，也当是雁门山峰白雪化尽
“如此继双也可以多与庞兄相聚”魏继双转了转扇子，一脸得意道，“庞兄来时没有路过扬州转转？那里亦是风景秀美”
“不曾”庞统看了魏继双一眼，凤眼上挑，笑意清淡，“还是这里天暖”
出了茶馆，庞统和魏继双相约不日再会，然后二人一条大路各走一边，庞统牵着猎影顺着长街不疾不徐往东走，出了城再行几里，便是栖霞山
一月时间快得很，他将营中换防屯兵事交代完，就带着几名飞云骑快马回京，虽然与赵祯早已相看两生厌，然而说到底他终究是人臣，索性进宫再会赵祯一面
只不过当时庞统心里想的是，即便从此老死不相往来，仍要笑着让他亲眼见道自己过得好
交了帅印，在京中逗留半月后，庞统只身一人来到江宁府，连祝煜都没叫跟着
庞统再见那人身影时，他正被一群周边百姓团团围在茶寮一角，午后日光直直射在草棚之上，偶尔有三两道光线顺着稻草稀疏之处漏下来，有那么一抹不当不正就照到他鼻子上面，本来高挺的鼻梁蓦地就缺了一块，看着很是有趣
人影攒动，他的脸也跟着时明时暗，庞统瞧久了不免觉得眼眶酸疼，便眨眼歇息，闭眼时漆黑之中就只有那侧脸的光亮轮廓
待睁开眼，却不是想象中的黑影，庞统看着他从容地搁下手中的笔，弯着眉眼朝身边的人说着什么，然后站起轻抖碧色长衫
庞统好似听见雁门关北风呼啸，听见太庙上击鼓声颤，听见他爹心灰意冷的那声“逆子”，亦听见班师凯旋百姓夹道欢呼，一切却在他看过来时瞬间消散
只剩他微扬双唇轻轻吐出的他的名字，一如他离开代州的前一晚，温存缠绵
“王爷叫公孙策好等”公孙策走到庞统面前，双眸清透，声音却很是淡然，似是对在此遇见庞统毫不意外
“在帮附近百姓医病？”
“打发时间而已”
庞统默默注视茶寮中的人一点点散去，才将视线移回公孙策身上，打量了许久放心微笑，“你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，看来老六并未为难你”
“王爷虽远离朝堂，可是消息灵通不逊当年”公孙策挑眉看庞统，语气稍有不悦，庞统低头一笑，也不驳他，公孙策瞥他一眼背过身去
“庞统，我问你，你是何时知道的？”
“知道什么？”庞统定定看公孙策背影问道，其实他已听出他心弦轻颤，却仍耐着性子与他周旋
公孙策咬牙，自他侧脸清晰可见眉头蹙紧，“我赴代州前向陛下请死之事，你何时知道的？”
“你到代州第二日，我爹的书信就传到我手中了”
“那你对陛下说过什么？”
“也没说什么，不过是我能为你不成千古罪人重新披甲出征，就敢再将这天下推向地狱火海”
就见公孙策脸色大变，一时间白净面上红白错乱，倒是少有的精彩，庞统靠近一步，后脚还没站稳，公孙策本意怒指的一记回手就结结实实抽在庞统脸上，巴掌的响亮之声噎住了公孙策还没来得及骂出口的“统”字
公孙策没料到庞统会用脸来接，抽完人的手就止在胸前，半晌回不过神来
庞统忍着耳边嗡嗡作响，憋了许久开口时已近咬牙切齿，“公孙策，有一二无再三，你抽人上瘾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早叫你走路不要无声无息——”公孙策本能回嘴，话说一半见庞统铁黑脸色才觉自己得寸进尺，噤了声暗自将笑意忍下
试探地伸手摸庞统的脸，微凉指尖刚碰到脸颊就被狠狠攥住手指，火热鼻息喷在面上，公孙策抬头，就被庞统灼人目光攫住呼吸，颤声开口已是不自觉的恍惚，“何必瞒我...”
“有些事就算是我也不能逼你，终要你自己决定”庞统带过他的手垂到身侧，四指扣紧他掌心，“那我问问你，可想通了？”
公孙策喉咙轻抖，艰难地点头，“以死谢天下容易，我若身死，便是不负天下，不负圣上百姓，也不负自己活这一生...”
“你只负我”庞统轻声接过，笑意深沉，“我要的就是你一句想活，公孙策，你没让我失望”
许是相握的手被掩在衣衫之下消减了几分赧然，公孙策踟蹰片刻，轻勾指弯，指腹覆上庞统手指，摸到他指尖厚茧，来回擦了几下，末了，就如他二人宽大衣袖般寸寸相缠
“多谢你信我”
“我信你，却不信赵老六”庞统嗤笑一声，刮了下公孙策鼻尖，得意道，“对他说的话是我诓你，不过目的都是一个，你是个死心眼的，我不能不给自己留后路”
“你既然这么有把握，怎么耽搁了一个月才来”公孙策抿起嘴唇，噙笑问庞统，却见他表情颇不自在
“为了能和公孙大人一起，本王可是把当朝太师气得卧床半月，倒下前生生打断了一根棍子”庞统下意识摸摸后背，一脸的心有余悸，“你总得给我时间养养伤罢”
公孙策敛了笑容，若有所思，“或许太师只是后悔当日不该传信与你”
“公孙策，你这心究竟是怎么长的？”庞统皱眉，已搞不清楚该怒该笑
阳光温暖，照得公孙策脸上痒痒的，却终究及不上眼前人暖
公孙策向前凑了一步，将下巴搁在庞统肩头，歪头躲在他侧脸投射出的阴影之中，垂眼轻笑
“原来王爷还惦记要剖开下官的心看过”
庞统远望栖霞山葱郁树林，心想再过几月便可看见漫山红叶，释然长叹
“何须再看...”
完
正文完，改天补个番外XD
